[旧作]远行，远行（组诗）

远行，远行（组诗）
文/格子

一、渴望远行

（一）

我双足赤裸，撑着粉雨伞走进雨幕
光线点燃蜡烛，黑夜穿越过我的眼
凝固，——像风沙一样飘落，宛若白昼
大海、沙漠、天空
是支点，驾驭起一双翅膀翱翔
我独自行脚在高处，眺望远霞

（二）

曾经瞻仰未来，能够自由行走
在世界之外，在自身之中
渴望绿色覆盖，仿若氧气的密度
牢固的生命与我，这园子的囚笼
外在的因素，以致于我们欲罢不能

（三）

我犹自走出大门，洗脱最后一丝罪孽
苍黄的肌肤阴冷，大地绵延向前
赤裸的身躯是我最大的依凭
择一朵野花，垂涎于头发的黑色
绿叶瞬间吐露光亮，又瞑灭

（四）

我生命如此地卑微，竟连
灵魂哀嚎的声音也顽固听不进去
直至被苦难舒展四肢，一口抽离我精沛的魄
最终纵身这欲海，以杵作对魔鬼的进献
直至彻底抹除痕迹，不必要的存在
2012.06.23端午节于杭州江干北

（五）

远行，前方阳光清澈如水
路上的背影化解不开
绿叶丛中愈发浓郁，百花不展
漂泊者兀自凝神，心结郁积
眉头舒展不开，如同背影
笑意荡然无存

（六）

夕阳边缘，行走的双脚滚烫
黑暗拘不去光明的魂
肉体素然昂立，灯光依是蔓延
降落在雕塑的未完成
迅捷的思绪喟然发生，眼球聚拢
汇融进夜色，朦胧看不清

（七）

天气阴晴不定，耳朵似乎不受阻碍
像是经历了一场恋爱，时光瞬息缩短
身体解脱了禁锢，枯竭的风儿
重新焕发，黎明的光亮
渴慕已久，但这旅途的开始
丝毫没有了迹象

（八）

光着脚丫，阴冷的街角雨夜暴虐
眼前噩梦恐怖地摇晃，我不害怕
伫立在姑娘们的身前，光亮的地砖倒影上
姣好的憧憬，那些花花绿绿的连衣裙
编织成我们的合影

（九）

或许已在远方，相信路旁石头的殒灭
伪装沿着漫长的路途，爬上最高远的峰
海水镌刻进人心里，梦幻来不及躲避
惊惶失措，守候变得毫无意义
清泉旁撕碎最后一层面纱，山顶的紫丁香
最终会传来清香，我陶然入梦

（十）

无意吃笑，奋力奔跑，向左方奔跑
森林在前方，希望在前方，命运在前方
本命属木，木是树的根，木是我的命
希望是可移动的，命运是可移动的
我本命属木，奋力奔跑，向左方奔跑
抗争永不止息，直至行将木朽
路标永不止息，终生追求远行
2012.06.28于杭州丁桥

二、欲望的延续

（一）

透过汽车的窗外，眼球十数倍放大
不远处的高楼大厦，灵魂的框条愈加粗旷
甚至于跟随脚步的踏出，那高天更蓝
公路更长，绵延到云深处
并不像肉体，紧紧禁锢在车外
不大的地方，动弹不得

（二）

炎炎烈日下的暴晒，饮一口烈酒
比那数九寒天，愁苦更烈
疲惫的手指
哪能经得起朋友的推推搡搡
令我如此介怀，以致于
我依旧如置身于那数九寒天的户外

（三）

左倾三分之一的角度，轻度回头
仰角四十五度五分，将梦想打包
手肘旋转，一百八十度平展，掂起一只脚
跑跑跳跳，右眼微闭，瞄准十万八千里外
筋斗云她也有极限，孙悟空
不是打饭的木桶，毕竟

（四）

我气喘吁吁，从室内跑到户外
从幕后跑到台前，从禁锢跑到开放
胸腹巨震，热血冲脑
并不放弃，锈迹斑斑的黎明
大门紧闭，我是守护者
等待着我手中掌握的钥匙开启

（五）

即便是腹中空空
即便是汗洒如雨
即便是闲言碎语
即便是路途遥远
即便是血泪未干
即便是躯体残缺
即便是灵魂湮灭一秒前

（六）

我活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理想很天真
行为却固执地可笑

（七）

我是如此渴慕能够见你一面啊，我的女孩子
我的心尖尖儿，你活泼淘气，活脱脱地模样
多么像年轻时的我啊，以至于
我见了你就舍不得放开眼睛
我的心尖尖儿，我日益思念着的孩子
活像又见到了另一个我自己

（八）

我多么想再看一次海啊，自从那次
我们一起去看了一次
你教我游泳，我们一起拾贝
直到天黑，直到分开多年后
每次看到夕阳，我还能联想起那夜
你我一起归去的梦绮

（九）

朋友，你在海的那一岸
我在这岸纵是喊破喉咙
那海水幽深湛蓝
那海水碧浪滔天
那海水愈是思念愈是波澜
我却伫立不动，如山
是日，惊涛拍岸

（十）

我欲留下一方白纸，折成小白船
撒遍心灵的海洋，扬帆掌舵
执掌破碎的航海图
觅到大洋的对岸寻你
把群屿串联的珍珠项链
献给你，权且是我最亲爱的人
2012.07.01于杭州丁桥

三、血色十字架

一）

刚听完一个鬼故事，惊魂未定
一场其貌不扬的车祸，又临来
不大不小的天空
劈出一团雷火，炫晕了这世界的独眼
地下一片血红，十字路的路口
我刚好走到，好像一把血色的十字架
瞬间形影无踪

二）

那是漂泊的魂心存不甘
那是那场风雨未释放
那是另一个伟大的开始
那是又一场旅行的未竞
那是恐怖的阴霾重新笼罩
那是新一宗厄运罪恶的产生

三）

我仿若穿越了风沙，坑坑洼洼的颠簸
（长江，黄河，淮河，或者
大别山，太行山，秦岭）
捧一坯沙子，洗一把脸，黄脸婆的黄
流动的黄，满眼的黄，漫天的黄
一颗汗珠滴下，自脚下浸进最高的沙巅
风干了身上的尘垢，雨雪或者故人

四）

依据前世的光临，隐约找到了支点
命运，吱吱转动的齿轮
圣洁的雪莲花，缘自那不知名的深处
（祁连，或者天山）那名叫匈奴的种族
我敬重那始自远古的，远祖的守护者
边旅行，还隐约听见上帝的鞭打声
这里已不宁静，我似乎并不忧心忡忡

五）

以后，很久以后的以后
又是更大的赤色的运动（杀戮）
不是单纯的红色，是鲜血，无数次地血液成河
我从数次毁灭中站起，又屡次倒下
目标向西，眼光漫延至中亚，西亚的大马士革
依次临近多瑙河的河畔，鸟瞰俄罗斯（金帐）帝国
甚至是南边滨海的印度（伊儿汗）

六）

我不甘心，失去不是逝去
火刑远比黑死病，天花更可怕
我要他们永远臣服于脚下，瑟瑟发抖
尽管心里不愿意，——如果有谁胆敢
如果不是哥白尼
如果不是布鲁诺
如果不是伽利略

七）

我更想要的是，渡过去海岸
既然有日出，那么必会有日落
大日不落已经成空，纵有不甘
美利坚的星条旗已然插遍了全球
世界的时钟转过了百年
我依旧未老，我冷眼相观
一梦刚飘起，一梦已成虚幻

八）

估且当作有末日吧，我们有罪
这世界也有罪，向撒旦忏悔
不要向耶稣，不要向上帝，不要向牧师
他们都是虚伪的，他们都是邪恶的，不诚实的
他们口中念着的，心中想着的，脑中盼着的
都不可信，只有撒旦是无私的
哦，我的撒旦

九）

很快，我又回到了标迹的起点
很快的很快，我又重新站立在十字架的面前
很快的很快的很快，我面前站立的是红色的十字架
很快的很快的很快的很快，我面前站立的红色十字架流出了血
很快的很快的很快，这把血色的十字架站立在我面前微笑
很快的很快，我同样站立着对这把血色十字架微笑
很快，我的眼前只有起点的标迹

十）

转眼又逝去了百年，我失去了
原本应该留恋着的，原本那把血色十字架
原本灵魂不腐，原本肉身不腐
原本善良不腐，原本这世界不腐
那么就让我的灵魂，我的肉身
随这善良，这世界腐掉
连着这把血色十字架
2012.07.03于杭州丁桥

四、绿色迷雾（番外）

一）

转身已回到起点，驾车又出发
远行，远距离地风雨兼程
满眼地绿意，我手持叶子并不孤独
这次依旧没有极限，勇敢一往直前
长长的高速，灰蒙蒙地看不清
雾气似梦似幻，方向感最终迷了路
但，我心若明镜

二）

又是一团雾气，绿色的叶子闪烁着
烈日的光，脉搏与纹路红得像血
透明地世界亮起玻璃窗，我患得患失
竟瞧得出“河姆渡”“半坡”几个大字
（姬、嬴、媯、姜、姚、姒……
我姓其中之一。自打生下不识得父亲）
——努力地眨眨眼，前面又换作一簇雾团

三）

穿越进这团迷雾，我败给了迷失
灵魂支配下，肉体的呼喊毫无作用
睡梦中，我夺下那名酒溺老者的剑
刺成杜子美的“安得广厦千万间”
子美与孟隐士畅谈并不看我。
径自接连慨叹：“明月出天山，
苍茫云海间”“吾善养浩然之气——”

四）

雾气越聚越浓，又走进强宋
——是东京。挥毫写下“永叔”
“明允”“子瞻”“子由”，墨迹未干
又返身折回弱唐：“退之”“子厚”；
——是临安。“沙场秋点兵”：“鹏举”“良臣”
“晋卿（唐卿）”“幼安”
“字瑞”——耳膜欲碎

五）

吼出怒气，对着这困锁似的围障：
宋亡之后，自无中国
明亡之后，自无华夏
迷雾依是不散。我竟是自此脱不得身
2012.07.06于杭州丁桥

远行，远行，一个人孤独的开始。。。。